法律“犹如一面魔镜，不仅映照了我们自己的生活，而且映照了所有过往的人们的生活”。——霍姆斯《法律，我们的情人》
庚子年席卷而来的这场疫情，彻底打乱了春节贺岁档各大影片的上映计划。腊月二十九（1月23日），本来要在春节档上映的七部电影宣布集体撤档。
大年三十（1月24日），原本撤档的电影《囧妈》突然宣布在线免费播映。此举虽然博得了不少人的赞扬，但也引发了业内不小的争议，指责《囧妈》破坏了行业规则。
大年初一（1月25日），《囧妈》在抖音、西瓜视频、今日头条、欢喜首映上免费上映。
《囧妈》的网络首映在电影史上是现象级事件，对整个电影产业特别是其发行放映体制而言冲击巨大。除了可能引发一波关键性的颠覆变革外，必定会产生诸多法律争议。
第一节、片头中的法律因素
第二节、《囧妈》网络首映引发的法律问题
第三节、院线制改革与电影产业发展
（一）破译电影片头隐含的法律因素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影院观看电影时，特别不耐烦冗长的片头？也不知道那些在片头闪过的画面和罗列的名单都有什么意义？
以电影《囧妈》为例，开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龙标，它是公映许可证。一部电影如果要在影院公映播放，必须先取得公映许可证。
一般在业内，片方实际代表的就是电影的版权所有人，即著作权所有人。一部电影参与投资的主体很多，在整个拍摄、制作、发行的过程中，会涉及到许多环节，有很多主体参与进来，在一部影片中最重要的便是版权所有人。欢喜传媒是《囧妈》实际意义上的片方，它有权决定这部电影最终在哪里发行放映。
横店影视原是《囧妈》发行代理商，承载了在院线的宣传、发行、放映、推广责任。欢喜传媒与横店影视签订了《囧妈》这部电影的发行代理协议，两者解约后，欢喜传媒就有充分的自主权寻找新的发行代理商。猫眼影业是进行订座和电影查阅的一个中游平台。
出品人和联合出品人名单背后折射的是一系列复杂的合同关系。出品人等这些在电影中署名的人，很多是通过出资把名字写入电影片头的，并没有实质参与到影片的发行、放映等工作中，不参与利益分成。
（二）解析《囧妈》网络首映引发的法律问题
1、院线谴责
《囧妈》网络首播之后，各大院线纷纷谴责并迅速联合起来发布了两个重要文件。一个是浙江省电影行业发布关于电影《囧妈》网络首播的声明，针对的对象是欢喜传媒；另一则是三十家院线联合发布的《关于提请主管部门规范电影窗口期的紧急请示》，请示的对象是国家电影局。
《请示》的措辞较《声明》更为强烈，相比《声明》中着重强调的影院利益损失，《请示》已经上升到了事关行业和产业发展的高度，揭示了更为实质的内容。
2、经济损失
预期的经济损失分为两类：一是病毒疫情导致的直接经济损失；二是院线方向片方和导演主张的经济损失是网络首映导致的预期损失。
如果从法律上深思细究的话，会发现这两类损失是很难获得救济和补偿的。因为预期经济损失归根到底是个合同问题，合同问题要看合同双方的具体约定。合同以外，法律称之为纯粹经济损失的内容，除非有法律明确规定的救济情况外，都是由企业自负盈亏。所以，基于经济利益受损提出的主张是很难成立。
3、行业规则
《声明》与《请示》中都提及到的“规则”指的是发行窗口期，即影片公映后的一段时间内不能在网络上有偿或无偿播放。
《关于影片进入点播影院、点播院线发行窗口期的公约》中规定电影院线的首轮上映档期由电影版权方决定。按照《公约》规定，欢喜传媒所作所为均符合行业规定。
不管是基于经济利益还是行业规则，院线方面都没有明确的合同依据和行业规则来谴责、制裁或者要求第三方干预欢喜传媒将《囧妈》授权在网络平台首映的行为。
（三）院线制改革与中国电影产业发展遇冷
院线制过于依赖电影院的建设使得我国电影产业形成了重资产地产化，中国电影产业发展至今必须适应网络环境、也必须适应网络视频平台对自身的冲击。
《囧妈》事件为我们更好地理解中国电影产业、理解产业背后的法律制度以及理解我国电影产业正在面临的危机和转机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法律导论》是由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凌斌开设的法律课程。旨在通过法律与电影相结合这一新颖有趣、易于为大家理解与接受的形式，讲授与法律有关的学术主题，简言之即借助电影来普及法律。
每一讲都会挑选一部具有典型性的电影作为切入点，深挖其背后蕴藏的法律知识。不难发现那些好电影总是对人性、社会等世界的方方面面有着深刻的洞察，因此难免会触及到一些法律问题。
应当把电影作为一个载体，像阅读专业的学术著作一样带着目的去观看。只停留在“看”是远远不够的，还要能看懂它、消化它，在观影中透过法律视角去解读它，最终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
凌斌教授
凌斌，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入选国家“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北京大学博雅青年学者。2011年至2013年在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法院挂职副院长、审判委员会委员、审判员。康奈尔大学、夏威夷大学、蒂尔堡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
法宝学堂今后每周五晚7:30都会播放凌斌教授的精品系列课程。本期课程：《法律导论》第一讲——《囧妈》：法律与电影；上课时间：2020年3月27日（周五）晚7:30。回看课程请关注法宝学堂公众号（ID：PKUFBXT）！
文章作者丨张晓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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